白璧山庄内，去东风楼的人果然无功而返，一时间大堂内气氛更加紧张，仲长原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。
仲长原、沈青华、祝语堂、邱鸿、宋禹等人聚集在一处，然而面对神出鬼没的殷玄，众人也是无计可施。
容川站在沈青华身侧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，只觉无趣，不过这时候藏在他心里头的疑问，却是被别人问出了口。
“恕祝某失礼，殷九涯二十年前究竟是如何操纵近万名弟子来袭的？这些人不会凭空出现，城中若是突然多出这么多的魔教弟子，不该毫无察觉啊。”祝语堂道，“如今的情形，我们实在太过被动，完全被殷九涯牵着鼻子走，既不知道他在何处，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同战帖一样二月初八来袭，我们在他眼中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，难道继续坐以待毙，等着你先发制人吗？”
祝语堂又郑重的开口问道：“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这也是容川想问的了。
他一席话毕，容川也微微抬起头来，就见不仅是仲长原，连沈青华似乎也回忆起往事，神色变得十分不好看。
就听仲长原微微一愣，今日仲长漪的过世已经让他憔悴了不少，这时候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，有些颓唐的哑声开口道：“当年……我们就不知道他是怎么聚集起这么多弟子的，最后他肯撤退，是因为与我们做了一个交易。”
容川一怔，觉得先前他感到奇怪的事情似乎都有了个源头，但等不及他开口，却是邱鸿先道：“什么交易？”
“他答应我们不再踏入江湖，这个孽障！条件是要带走前任武林盟主欧阳朔的尸体。”这回是沈青华开口道，提起此事，他仍旧语气愤愤，只是容川也感觉他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，似乎又在透过自己看向已故的容钧，容川也想起殷九涯的那句“也不枉他当年求到我这里来”。
邱鸿微微皱眉，低声道：“所以你们把欧阳朔的尸身给他了……”
然而容川仍然不解，他想不明白，若是欧阳朔死于殷九涯之手，他没道理在欧阳朔死后再向他们讨厌欧阳朔的尸体，依着殷九涯的性子，该是对着如今的仲长原一样，杀人诛心，而后还恨不得扒皮见肉，挫骨扬灰的。
“他若是将欧阳朔也用些法子复活供他操使，那我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殷九涯了，还有一个二十年前就可以一当百的武林盟主。”仲长原哑声道，情绪有些激动。
容川皱了皱眉，若仲长原说的是事实，那么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从很早就发觉了傅岚生的身份，却迟迟没有动手，因为他忌惮着殷九涯身边的那个前任武林盟主。但容川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。他握着月影扇的手紧了紧，沉声道：“殷九涯当年为何叛教？”
仲长原一窒，抬起头看了一眼容川，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阴冷，他不想开口，但事已至此，却又不得不做出解释，于是低声道：“他在南疆跟着一个苗人学了些歪门邪道，便想着给欧阳朔下蛊，和他欢好，却没想到被当时的百花派掌门万灵凡撞见，而后我义父得知此事，训斥他后他却仍不知悔改，气愤之下直接杀了万灵凡，甚至欧阳朔一走，他就一夜之间残害百花派满门，连我义父都没放过。”
几个年轻人闻言一时间都沉默不语，容川将沈青华看向仲长原的视线落在眼里，他
对仲长原的话还抱有怀疑，没有尽信，却也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有可能这样荒唐。
二十年前的大祸起因竟然是殷九涯太过偏执于情爱之事。
“现下，诸位可还有什么想问的？”仲长原看上去有些疲惫，缓缓开口。
祝语堂摇了摇头，眉头紧皱，开口道：“想来如今也只有严阵以待了，不过幸好，这些年江湖豪杰辈出，否则殷九涯也不会这么三番两次的乘人不备前来试探。”说着，祝语堂的视线落在容川身上。
“大家协同出力吧。”宋禹开口道。
而一旁的邱鸿神色有些紧绷，似乎有话要说，却欲言又止。
这一日回到小院后，容川便低声对管事道：“去查殷九涯周围的人，有没有欧阳朔。”
他回忆起当日在蚀骨川与殷九涯一见，似乎那时屋内确实有第三个人，只是气息太弱，几乎算不得活人，如今想来，那人便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早已亡故的前任武林盟主。
二十年，尸体不腐，再起死回生……连容川都不由得咋舌。
容川下意识的握紧了月影扇，只觉得眼前如同迷雾层层叠叠，他是可以一路上畅通无阻，但他不知道兴许在哪个时候就同傅岚生擦身而过，因此小心翼翼，步履维艰，进退不能。
他勾了勾嘴角，露出一个稍微有些苦涩的笑容，心想，祝语堂所言的试探并非如此，殷九涯恐怕早就拿捏住了傅岚生，也早已知道自己不会在此事上竭尽全力，他的试探，只是在仲长原绷紧的神经上再次重重施压。
窗外这时候下起了雨，春天已至却是乍暖还寒，容川缓缓抬起头，刷的一声展开了折扇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傅岚生从雍城赶往绥安，一路上下起了绵绵细雨，他闭上眼听着车窗外面雨水淋淋，怀抱着逐光，有些侥幸的想原来逐光比龙鳞更能给他安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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